燎花花

      家乡的人们在年底月满有“燎花花”的习俗。从小却也没听过关于它的传说故事，或有什么人力不能抵抗的妖怪，采用生一堆火的办法，来恐吓它。  
      小时候也不管习俗的节日，有什么含义，多数觉得是一种比游戏更热闹的玩耍罢了，跟前跑后为之筹备。这燎火花的事情，更远离了敬神如祭灶、宴月等严肃的场面，更加适合孩子们的性格，于是抱柴点火的热情，更是高涨。火焰点起来以后，火势小的有一尺来高，大的有一米多高，小孩大人均要从火焰上方一跃而过，据说可以消灾祛病，新的一年百事顺利。小孩子跳完自己家的火，成群结伙跳邻居家的火，家家户户门口升腾起柴草燃烧的篝火，火光映红了夜晚微弱灯光下，人们欢乐的脸庞。
       如今搬来了城里，农村的生活挥之不去，越来越清晰地影响着我。凡是清明、端午、重阳、年节等大的节坎，丝毫不敢马虎，甚至在细节上，在我的要求下，一家三口都要追求像农村人一样浓重地过。
       城里“燎花花”没有柴，最近一两年出现了卖柴的生意。一两块钱，两手可以掐笼的一小捆麦秸，我想太不值了，在农村柴草不要钱。北塬坡坎，荒废的土丘沟渠上，到处都是一人多高的干枯的蒿草。于是，决意骑车去郊外，采折一些回来，营造一堆火，让缺少童年乐趣的儿子，可爱的身影腾跃在火花之上。
       戴上旧手套，弯下腰，伸出手指，抓住蒿草的脆弱的根茎，轻轻一扯，随着清脆的断裂声，就收获了一把轻盈干透的柴。我想不管是扯柴拾柴，不管是拔草种菜，这一双手干起来，总是无比的畅快，胜过了多年来脱离农村劳动所接触的文件报表和文案策划。若果不是当初错选了职业，现在仍然是一介农民，从事农业劳动付出力气，省脑少心机，是多么惬意的一件事情。这些蒿草，已经在我脚下的黄土地里，埋下了种子，过不了多久，嫩绿色的臭蒿子，又会欣欣向荣地布满这里荒废的所在，风雨将打倒这些枯黄的旧的野草的尸体，当做新生的绿叶的肥料。包括茅草、扒地草、白蒿子、菟丝子、麻疙瘩等极其丰富的物种，又要占据这里，容不得现存的衰败的痕迹。
        采回来一大捆干草，分别送给邻居一小捆，还留着许多，儿子高兴极了。
        打火机的火苗，点燃一张废纸，废纸引燃急切献出身躯的草堆，琐碎的细密的草秸的结疤的破裂声，呼呼的火苗吸进年节过完后，最后一丝冬天的冷风，火势升腾起来。儿子最先跳过火苗，欢乐的不得了。我也要跳过这燃烧的火焰，火苗的力量从小就鼓舞着我。拉着妻子的手，让她也过三次火，最少过三次才算圆满。在这快乐的气氛里，我又回想到30年前，大约是在这火苗之上，家庭主妇似乎要将擀面杖和切菜的刀也要拿来燎一燎。
       燎火的习俗，还发生在生孩子时，农村人称之为“烧娃”，在主家门口生一堆火，要糖要烟。偶尔这燎火，还用在治疗“癔病”上，据说生病者是鬼附了身，需要燎火以驱之。

缭花花把头发烧了，悲哀很