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鸽子反骗子《烩面哥的故事》

　故事李是个补鞋匠。认识故事李是二十来年前的夏天。十一二岁的我，暑假时无聊，常伙同一些年龄相仿的半拉子屁孩，在单位宿舍近旁的水果摊前干些个偷瓜摸桃的勾当。但凡得手，就捧了瓜果，去那搭着凉棚的补鞋摊，寻一竹椅坐了，大块朵颐。一来二去的，就和当时刚二十出头的，瘸了一条腿的补鞋匠认识了，并知道他姓李。

　　夏季生意清淡，鞋匠有我们这些毛孩做伴，倒也添了些许的热闹。只是他从不吃我们偷来的瓜果，渴了就端起他那内壁结着厚厚茶垢的大茶缸子，咕嘟咕嘟地喝。我曾经喝过他那茶，浓酽不说，还有股子咸味儿，一问才知道，他往茶里搁了盐。

　　有一回，我们几个小瘪三转悠了半天也没弄到一瓜半枣，就恶作剧地冲鞋摊附近的旁人撒气。爬苦楝树，翻到利群饭店的屋顶，朝店内顾客的碗里扔沙子；去大众理发店后门的锅炉房，将冷水阀关了，听下面洗头者烫猪似地惨叫……闹累了，便去鞋摊歇力，顺带吹嘘所干的好事。鞋匠木木地补着鞋，也不回头看我们，仿佛我们的趣事不值一提。待大伙兴浓张扬时，鞋匠突然说：“我讲个故事吧……”

　　一个“司马光砸缸”让我们知道原来世上有这么聪明的小孩，我们的恶作剧根本不算回事。鞋匠口才好，记性好，故事一个接一个，什么“三国、水浒”，什么“海底两万里、鲁滨逊漂流记”，把我们听得如痴如醉，连偷瓜摸桃的营生也忘了干，每每一大早就搬了小方桌、小方凳去鞋摊会合，先做了作业，再听鞋匠讲故事，直到爹妈来唤吃饭，方作罢。渐渐的，我们就管”。父母们知道我们这些小淘孩服帖鞋匠，并知道他肚里“墨水”多，也放心地让我们成天勾在鞋摊上，并隔三差五地引些单位的同事来补鞋。你还别说，这有“墨水”的聪明人，手艺也“顶刮刮”地棒，眼瞅着要报废的胶鞋、皮鞋，让他一贴帮、换底的，就换了容颜，又可以对付个一年两载的了。而每次收钱时，鞋匠总用一种爱怜又混杂着感激的目光看着我们，那复杂的目光常常让我的后背微微地激灵，心口一紧，却又无法言说。夏季很快过去了，我们家也搬到离鞋摊很远的滨江生活区。学习的繁忙让我慢慢地忘记了这个教会我许多课外知识的鞋匠；只是在夜深人静，读着凡尔纳的《海底两万里》时，他那爱怜而混杂感激的目光会让我走神……城市每一天都在变化。上班下班，买菜做饭，送孩子上学，像自家女人一样跟商贩还价。一个某日，久等早该放学回家的女儿未果，便骑车沿去学校的路，一路寻找。半路，见到了女儿，一问，才知道女儿刚穿不久的新皮鞋，鞋扣脱了。当女儿告诉我，她在九号桥菜场的鞋摊上补了鞋，鞋匠非但没管她要钱，还顺便讲了个“司马光砸缸”的故事，我心一动，立马掉转车头，让女儿引路去了那鞋摊。支好车，我走近他，想说些什么，却又不知道怎么说。有意无意地，“故事李”抬起了头，望着踟躇的我。我冲他会心一笑，他也眨巴着一大、一小的“睡袋眼”，回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，接着就用爱怜和混杂着感激的目光望着我女儿，我想，他是在为故人没有忘记一个卑微的补鞋匠而欣慰。这多年前经常使我走魂的目光，让我心口紧抽，我必须得走，否则，我可能会落泪的。冲他微一点头，我带着女儿走了。在小区门口，我嘱咐女儿，让她明天就把她那些穿坏了的，准备扔掉的运动鞋、舞蹈鞋、皮鞋什么的都拿到那鞋摊给补补，并一再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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